是真的

【凌李/庄季】云之上(番外4)

猫爪必须在上:


《云之上》正文时间线后,能当独立故事看。


凌李收尾,本子到时就收录到这里,没有未公开内容。


这是一个流水账日常番外,通、篇、特、别、甜。


凌李是世界的宝藏,谢谢凌李,谢谢大家。


遥祝kkw电影大麦!


目录





01




三月末,春和日丽。




春天让人想到什么?小赵医生说,万物萌动。


春天,草长莺飞的春天,李副队整个人摊成一张饼趴在客厅沙发背上,两只爪子扒着凌院长的肩膀可劲儿晃:“想出去玩啊!”




日子不经混,眨眨眼如白驹过隙,笑纹又要添几条。李副队这几年在市局愈发得心应手,再过些时日,季白提上去,他这个副职怕是也该转正了。


但职称再高也碍不住他私底下十年如一日的活跃,也碍不住他被凌大院长捏着尾巴按着脉门。




凌远八风不动地翻了一页书:“不行,在家歇着。”


李熏然的指尖往他领子里钻,继续磨:“清明三天假,在新市要发霉了!”


“前两天外勤刚把腰扭了嗷嗷叫唤的是谁?”凌远脸没板住,无奈地反手握住两只不老实的爪子。


“没谁。”李熏然大言不惭,“真没事了过去好几天了。”


“伤筋动骨一百天,难得休假,你好好在家休息。”


“真没事,你别不信啊,要不……你晚上试试?”




一日不见,狮当上房揭瓦。这两年把他惯坏了,当初那个撩完就跑含羞草似的李副队好像从来没存在过。


凌远算是没辙,瞪了他一眼。


李熏然见有转机,顺杆就爬:“出去吧,去玩儿吧,玩儿吧,凌远,凌远。”


“哎,哎哎。”凌远架不住他一叠声腻歪,忍俊不禁松口,“行吧,你先说说想去哪玩?”




李副队神色一喜,随后又紧张起来:“……三哥叫我们去琅琊山。”


凌远瞬间黑下脸,嘶了一声回过头:“你说去玩什么?”


李熏然眼巴巴地看着他,细若蚊蝇地小声道:“……爬山。”


凌远眉毛一竖,彻底不理他了,扭头继续看书,任凭那双修长好看的手在耳垂和头顶上一通胡噜。


扭了腰不好好休息就算了,还要爬山。


反了他了。




李熏然见凌远铁了心视而不见,自顾自磨蹭了一阵,也只好偃旗息鼓。他冲着凌远的后脑勺做了个愤愤的鬼脸,然后霜打了茄子似的,趿拉着拖鞋钻卧室去了。




好半天没有声音,凌远竖着耳朵,心思不在书上,一刻钟只翻了几页。李副队没玩手机游戏,没哼唧,连平时不高兴抱着被子满床滚的声音都没有。




兔崽子……自个儿委屈呢?




凌远越听越看不下去书,还真就被他这一招以退为进吃得死死的,又过了一刻钟,忍不住了,甩了书往卧室走。


进去后发现他错怪了李熏然,李副队没想耍花招,也没想以退为进,他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直愣愣躺在床上,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墙上贴着的那张“金色盾牌”海报发呆。




“熏然。”凌远走过去,揉揉他,“不高兴了?”


“哪儿呀,没有。”


“你是真的该好好歇歇。”凌远语重心长,“爬山运动量太大。奖励你听话,明天开车出城逛逛怎么样?温泉农场之类的都可以。”


李熏然翻了个身回道:“说什么呢……不用,在家宅两天吧,你说得对。”


他说完,仰着头笑了笑。


凌远看得一皱眉。




李熏然极少这样笑,不让去爬山,芝麻大点事。凌远看看他,又看看他刚才盯了半天的海报,心里画了个魂儿,试探着问:“话说回来,季白怎么忽然想起来去琅琊山。”


“风景好呗,上边还有个琅琊阁,听说许愿特别灵。”李熏然声音明朗,听不出有哪不对,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。


凌远看着他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海报,倒是隐约猜了个大概,见他没有多说的意思,也不问,在床边坐了下来。




他犹豫了两秒,叫道:“熏然?”


“嗯?”


“爬山吧……也不是完全不可以。”他低头望着李熏然,声音很温柔,“只是你必须要听话,不能跟季白噌噌噌比着撒欢儿,要慢慢走,我觉得差不多了,咱们就乖乖坐缆车。”


闻言,李副队扑棱一下坐直了:“真的呀?”


凌远温和地笑。


“老凌!”李熏然整只狮扑过来,使劲啵了他一口,“我就知道你最好了!”


凌远让他砸了一个趔趄:“哎唷祖宗,腰腰腰,你也悠着点我的腰。”




02




山到底还是去爬了。他们四个人只开了一辆路虎,清一色户外运动标配。按往常,李熏然绝对要背一登山包吃的,这次他腰有伤,凌远什么也没让他拿,自己背了点必需品和饼干,打定主意买山上八块一瓶的矿泉水。


赶上清明,都讨厌人多,索性定了夜爬,开到之后先在山脚下找了个快餐店吃了点热的,半夜开始上山。吃饭时旁边有个散团,领队一直在讲夜爬注意事项,凌远和庄恕支棱着耳朵偷师,听得煞有介事,还时不时拿手机备忘录记。两个刑警吃饱了,一脸大爷似地坐着。


你们这些凡人,不就爬个山,和缅甸野林子里荒野求生一比,简直渣渣。




从快餐店到正门口的路上有不少卖纪念品的,李熏然故意拖得很慢,季白还反常地走得特别快,不一会儿就拉开了距离,李熏然赶紧趁机拽着凌远钻进一家其貌不扬的纪念品店。


凌远让他搞得像做贼:“买什么啊还得躲人?”


李熏然清了清嗓子,走到柜台前打量,小心翼翼地指指上面摆着的一排同心锁:“……嗯,最大的这个怎么卖?”


店主懒洋洋地撩起眼皮:“30一个,免费刻字。”


看清楚了是什么东西,连凌远都不好意思了,拍拍李副队屁股:“……怎么还信上这个了。”


“我看刚才餐厅里一对儿小情侣拿了个……”


他听得哑然失笑:“挂锁的地方隔一段时间就拆一次,该扔都扔了,没意义吧?”


“有意义。”李熏然不回头,认认真真挑锁,边说边使劲儿点点头,“人说琅琊阁许愿特别灵。”


凌远笑笑:“多大了,还许愿,你不如向我许愿,我可能比琅琊阁的什么大仙儿更灵点。”




店主不耐烦:“买不买?”


“买买买。”凌远立马掏钱包。


李副队要星星不给月亮,他说有意义就有意义,李熏然就是他的意义。




交了钱,店主叫一个小哥过来给他们刻字,问刻什么,凌远和李熏然面面相觑,这场面难度堪称给自己起社交账号昵称。


小哥提建议:“刻名字呗?基本都这样。”


凌远犹豫着接过小哥递过来的电动刻字笔,照着金属面比划了两下:“不刻全名了,就……刻俩姓吧。”


看李熏然没意见,凌远低头施工。他的字完美规避了医生的破马张飞,倒是继承了那一份旷达,遒劲大方的两个字,一个凌,一个李,靠在一起。


凌远忽然明白了所谓玄学一样的意义,他看着这简单的几笔,觉得它们放在一起,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两个字。




买完了,两个人本以为出门要快点走赶上庄恕和季白,没想到正好撞上他们从前边没多远的另一家店出来。李熏然还在迎空吹锁上面的金属沫,很尴尬地望着季白手里捏着一大袋小鱼干。


季白也很尴尬,意料之外地没笑话他。


进了山,他们才知道季白这袋小鱼干是干嘛的,夜里的山猫遥遥相喵,层出不穷。反正被撞破了,季白也不避着人,乐呵呵地一路走一路投喂,享受众猫跟随的快感。


李熏然追着几只猫尾巴直乐:“三哥你怎么还转性了,小狸花看见这场面一定极度欣慰。”


“小狸花之前我就不待见猫。”季白挑着眉毛,“没它了还挺想它。”


他们两个从警校毕业也有近十年了,小狸花承载着那段闹闹腾腾的青春,承载着明教官,也承载着成长。它这会儿早就回喵星继续潇洒了,人类们却还留在这个世界上。


活着,就会记得。


能被记得,便从未离开。




李熏然摸下巴:“啧,还想它,你是被挠服的吧。”


季白竖起眉毛,回头塞给他一只小鱼干:“闭嘴吃。”




03




夜爬人少,山谷空幽静,一路上题词题字非常多,山上硬件设备不错,该打的光都有,免了他们拿手电筒研究的困扰。凌远不让李熏然走快,季白不爱看什么字啊画啊的,说要赶在天亮之前到峰顶观云台,嫌他俩磨蹭,拖着庄恕先往上爬了。


李熏然倒是饶有兴味,一路优哉游哉,跟着凌远听典故。他们绕过一面山墙,迎面遇见一座气势恢弘的石门,李熏然仰着头念,大……门?




凌远笑道:“大门?这也值得题个字?”


他也仰着头分辨,来回看了几遍,还真是各种意义上的“大门”两个字。


这简简单单两个字,筋骨沉稳圆浑,又隐约间有杀伐金戈之意,这等笔力配上这样敷衍的名字,实在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人,何情何景写出来,又是谁叫人拓上去的。




他们两个驻足讨论了一会儿,啼笑皆非。


再往上面走,李熏然忽然叫他:“哎,双面儿的。”


凌远应声回头看,原来石门里侧竟然也有题字,这一面倒是正常得多,虽然不像个门的名儿,但好歹比正面用心。


——三个极尽疏阔的字,盼君归。




李熏然发愣:“这是写给山外的人看的吧?”


“山外的人?”


“这两面的字,完全两个人的风格。”


“那倒是。”凌远借着月色打量,“写来留人的?”


“说不准。”李熏然笑笑,“琅琊阁不是有个阁主吗,算山里的。”


凌远自然不知道这些野史传闻,只是喜欢看李副队亮着眼睛琢磨,顺着问道:“那山外的是谁?”


李熏然笑嘻嘻,转身接着往上爬:“猜不到,说不定是个美人儿!”


凌远无奈地跟上去,暗自腹诽,盼什么盼啊,留人哪能用盼的,他要是那什么阁主,想留谁,合该直接扛走。




04




琅琊山开发的这条路没有太过惊险处,但路程足够奇趣,风景不俗,一路顺顺当当。遇到窄而陡的地方,两个人一前一后捋着铁链攀登,爬到一半,李熏然回头向下看。


蜿蜒的灯火连成暖黄一片,头顶星罗棋布,偶尔有零星的笑声顺着夜风传过来,被山谷扩得渺远而辽阔。


层峦叠嶂,皓月千里。


山里的人站在高处向外望,怕是天大地大,空谷足音。  


  


凌远从他身后伸过手来拥着他,下巴颏搁到颈窝里,气音儿软酥酥的:“累了?”


“不累。”李熏然特别精神,“觉得好。”


凌远笑:“什么好。”


“什么都好。”


李熏然整个人拢在凌远温暖的怀抱里,眯着眼睛迎山风拂面。


在一起,什么都特别好。




到最后他们也没去琅琊阁,爬到西峰已经快要天亮了。李熏然不介意,兴致勃勃找了个崖边,两条腿伸出锁链外边坐着,掏出那只同心锁比划。


凌远坐到他身边,揽着人:“就这儿了?”


“就这儿,那些锁都挂到琅琊阁上去了,人哪有空看那么多呀,说不定我在角落许个愿,恰巧灵。”李熏然煞有介事,“而且管理部门定期清的都是满载的桥,总不可能因为这里挂了一只锁特意拆链子。肯定留得久。”


凌远笑笑,没说话,看着李副队神色郑重地把锁头锁在面前链子上,抽掉钥匙,捂在手心里闭眼睛许愿。




月落星沉,天际已然泛起鱼肚白。


李副队的长睫毛轻轻颤抖,迎着缓慢爬升的太阳碎碎念,不知道说了些什么。


微亮的光顺着他的侧脸描摹,凌远下意识秉着呼吸,定定地看他。


不管看多久,都觉得这个人美好得发光,怎么也看不够。他们没有力求登到山顶,没有去刻意观览最出名的琅琊阁,可又有什么要紧。


凌远在他身边,学会慢下来,学会鸡毛蒜皮的“有意义”,学会坦诚地面对不完美。




不必非要站在巅峰,不必碌碌追赶。


人生百年,攀一阶自有一阶的风景。




李副队许完愿,忽然一扬胳膊,吓了凌远一跳,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把那只钥匙丢出了一道流畅的弧线。


凌远瞠着眼睛:“扔了干嘛?”


李熏然仰着下巴乐:“留着干嘛?这锁不能开啊,现在谁也打不开了。”




05




天亮之后,他们逛到了快中午,直接在西峰第十八道坐缆车下山。庄恕和季白应该是一口气爬到了峰顶,晚了两个多小时才下来。庄恕累得简直眼睛都睁不开,季白没事儿人一样,捏着只剩一个底儿的小鱼干袋子咔吧咔吧嚼,午饭都不想吃。


最后还是季白开车,凌远坐副驾驶,剩下两个窝在后排睡成了没型没款的一团。车的路跟来时不一样,凌远看在眼里,没吭声,反倒是季白忽然提起了话头,声音很轻。


“我以为熏然不能来。”


凌远望着窗外云卷云舒:“因为他腰伤着,我不能让?”


“一部分吧。”季白说,“也的确没想到你不拦着。”


凌远沉默了一会儿,回答道:“他跟我提这个事的时候,一直在下意识看他那张《便衣警察》的宝贝海报,据说是你们老队长最钟爱的剧,这赶上清明……”




一时无声。




季白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:“熏然一直拿他当半个亲人看待,当时……队长也是为了护着他。”


“你们这么多年,一直没扫过墓?”


“没扫,嫂子不让提。而且队长早早交代了要把骨灰散在山川大地里,也没墓可扫。”


“散在这附近了?”


“是,马上快开到了。队长老家在这,很早就想带我俩爬一爬琅琊山,一直没成行,晚了这么多年,11·3结案了,我们两个好好地干到现在,问心无愧,也算能来有一个交代。”季白长长舒了口气,“凌院长,谢谢你。”




这也算是李熏然心里的一个坎儿,踏出这一步,才真的迈过去了。


他犹豫,开不了口,也有人体察他的心意,不动声色地拉他一把。


何其有幸。


凌远笑着摇了摇头:“谢什么谢。”




车开到一处凹谷,季白把后排的两个人折腾起来,四个人下车一通抻胳膊腿儿,李熏然揉着眼睛往凌远身上挂,凌远捞着他,走到路边极目远眺。


时间不知不觉耗下来,一天又要过去。


没人多说话,生命在浩大的斜阳暮色下如沧海一粟,山河包裹着他们,山河温柔而慈悲。




路上没什么车经过,季白索性撑着路虎车前盖,三两下跳上去,站到车顶津着鼻子吹风。他背着夕阳,低着头,桀骜不驯地挑了挑嘴角。


庄恕在阳光下眯着眼睛,无奈地拿食指凭空点了点他,笑得很软。风吹起季队长白T恤一角,露出了一截惊天动地的腰。




那边李熏然看见了也跃跃欲试,被凌院长按在怀里不准他作妖,四个人又静下来,一齐看夕阳西下。


千年前的庙堂江湖,腥风血雨化作润物春风,而烽火传唱千古流传,这片山岭或许埋着忠魂,或许经过屠戮,如今马放南山,只余袅袅花香。


老队长的骨灰洒在这片山河中,照我国土男儿赤血长殷,映我盛世江山海晏河清。




江河有记忆,草木记得。


记得每一朵浪花,每一张笑颜,每一个永夜中揽星光映雪的守夜人。


任山水迢迢,初心不改。


千年也好,百年也好,一代一代人,这是传承的意义。常有落幕,但终有更迭。




李熏然迎着灼灼晚霞,朗然一笑。




06




琅琊山春和景明。


“我说,你好歹写两个字呀。”


“不写。”


一角白衣惊鸿,那人折着扇子:“小气,讨个墨宝,又不是叫你割爱几座城池,写一个。”


见人不理,又转到另一边磨:“写一个,来来来。”


笔塞进了那双清俊的手里,墨色饱满。


着红衣的不耐烦,赌气似地挥毫而就,捏起纸角塞给笑着的男人,扭头就走。




那人也不追,笑眯眯地,弯着眼睛赏评手里抻开的宣纸:“哎唷,好气派的‘大门’。”




07




百代千秋,总会遇见。






—— 《云之上》全文完 ——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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